季昌宁不知为何,他想哭,可实在没力气了。
药?
“对!药、药呢?!”
时序政想起他给季昌宁炼过的那颗药,它可以医白骨,至少可以拖延季昌宁的死亡。
只要有时间,就一定能有办法治好他。
那么重要的东西,季昌宁一定会随身备着,“在哪,你告诉我在哪,好不好?”
“让我救你,好不好?”
一滴、一滴泪水,打在季昌宁脸上。
很奇怪,从前时序政一哭,他就心疼的厉害,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。
大约刚刚那一刀,把他的心刺破了吧。
已经感受不出伤感了。
“哭什么呢?”
“你不是已经杀了我好多次了吗?”
“不该习惯了吗……”
季昌宁又是一阵咳嗽,喉咙涌上一阵腥甜,他闭上眼睛,依旧是满脸笑意,轻飘飘的话:
“药,在那日狱中的酒里。”
所有人的呼吸皆是一滞,时序政拿起匕首,划开自己的手掌,血ye顺着掌心淌过。
“喝下去,给我些时间,我一定能救你的。”
季昌宁被逼的有些难受,他不想活下去。
他不明白为什么,他想生的时候,这些人一个、一个逼着他死。
他想死了,这些人,又开始逼着他活下去。
程绪离扶住时序政的手掌,微微摇了摇头,“他累了,让他休息吧。”
时序政身子一滞,喉结上下翻滚,许久,他放开了手。
他转向程绪离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抬起胳膊,轻轻抚平了程绪离蹙起的眉头。
是发自内心的笑,“谢谢您……”
宫殿之外,迎接新春的鞭炮声响起,他看向屋外:“新的一年了……外面是在放鞭炮吗,咳咳……”
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。
他们看向屋外,季昌宁看向他们,一个接一个的望去,似乎在努力的记下他们的容貌。
再看一眼吧……
亲身躬行开创的盛世,还有付出性命守护的人。
而他终究没了力气,手臂缓缓垂下去,落在了染透鲜血的外袍。
春节鞭炮声,欢快炸响,国泰民安。
屋外山茶花,整朵掉落。
老狐狸,真是把你惯坏了【大结局上】
一年后,又是一年隆冬——
“吾皇万岁、万岁、万万岁——”
先帝退位,新皇登基。
季辛高坐于龙椅之上,眉眼间锋芒毕露。
新帝登基,众臣叩拜。
此时的皇宫,再也不是原来的皇宫,新皇登基的喜悦,还未褪尽,宫中就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。
当年季昌宁还在,这些老臣自然忌惮。
如今先帝不知所踪,他们更是不会轻易臣服皇帝。
尤其是女子为帝,天下人的非议。
“陛下,小郎君来了——”
季祈永站在宫殿门口,朝着里面焦头烂额的季辛,歪着脑袋笑了笑。
“阿姊——”声音清脆满是少年气。
“怎么,不舍得皇位,准备回来跟朕抢?”
季辛开着玩笑,虽然语气轻松,但神情十分疲惫。
季祈永给她整了整王冠,“这也太重了,我戴不惯。”
“我现在天天,都是夫君亲自给束发。”
微微侧身,附在季辛耳边,悄咪咪撒了把狗粮。
季辛咦惹了一声,没好气瞪他一眼,“朕驾崩了,你还是第一顺位的储君。”
季祈永眼睛眯了眯,“那改日送阿姊一对乌gui好了。”
“千年的乌gui,万年的……”
“诶!兔崽子!”
季辛拿起桌上的笔筒,朝着季祈永砸去,却被季祈永轻易躲开了。
“现在,你是一身轻松了,性子都活泼开朗了不少。”
季辛看着自家弟弟,以前他就是个闷葫芦,现在活泼太多,看起来终于跟世间少年一样。
肆意洒脱。
“真的想好了,舍弃这一身荣华富贵,从此过上普通人的生活?”
毕竟季祈永从一出生,便是皇子,享受荣华富贵,如今骤然要丢掉这一切,季辛有点担心。
季祈永走到她身边坐下,“这一声太子,对我而言,太沉重。”
“因为它,我失去原本的身份,失去父母的疼爱,失去快乐的童年。”
“甚至,最初,我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以满足。”
“为了活下去,我必须不断往上爬。”
“若没有师父,现在的我,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,可能还会被人打死。”
“说起来有些俗,但……真的很重。”
季辛瞧着他身上衣服用料,是上等的蜀锦,就觉得刺眼,她觉得自己可能杞人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