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辈子对得起天下苍生,对得起师父的嘱托,对得起秦澈的父母,恐怕最对不起的,便是自己的心,让它碎了一次又一次,拼拼凑凑,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,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它送出去,任由那人扯碎扔到地上践踏。
我若不是可有可无,他又怎会毫不在乎他对陈煜的每个喜好都了如指掌,在他侃侃而谈缘由时,没有发现自己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,没有看到自己颤抖的手指,是了,不上心,不在乎,又岂会留意?
越想,胃里的揪扯便越厉害,心口也隐隐作痛,白逍只得平复自己的心情,尽量不去想那些伤心事,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xue闭目养神。
然而,正当白逍闭目准备入睡之时,一道刺眼的闪电从窗子划过,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,这下无论如何是睡不着了。
屋外,乌云遮蔽了天空,滂沱大雨如瀑布般从天上倾倒下来,猛烈的狂风卷着豆大的雨滴,就像无数条有力的长鞭,狠命地拍打着窗子,发出“砰砰”的声响。
白逍勉强撑着床板再次起身,站到窗子前,胃里痛得撕心裂肺,他却面无表情,直到嘴角溢出鲜血时,他才反应过来,抬手抹去,自嘲地笑了笑,这副身体,果真是无用到了极点。
但他却丝毫未曾注意,宫门墙下,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未远离。
那人规规矩矩地跪在石子路上,身板直立,双手却无力地垂在两侧,束起的高马尾已然被雨水打shi,剑眉微皱,如溪水般澄澈的眼眸里压抑着情绪。
以前,他最讨厌白逍罚他跪石子路,抄门规经书三千遍,总觉得白逍高高在上,看不起自己,但他从未害过自己,自己太过粗心大意,甚至还要云庭的提醒才知道错在何处。师尊刚才并不是睡了,只是故意找个缘由不见自己罢了,他知道,师尊最伤心的不是折辱和修为尽失,而是造成这一切的源头,是自己,是自己这个人。
白逍在他心里是神一样的存在,不管出了什么事,总会有他出面搞定一切。
记得二十岁那年,自己无论如何都练不好独孤剑法,师尊问起时,由于害怕被罚便谎称已经剑法纯熟了,当时师尊站在桃花树下,伴着明媚阳光的照耀,冲着自己会心一笑,那场景,如今他都印象深刻,白衣翻飞,容貌出尘,微微一笑,简直是世上最好看的风景。
可是隐瞒的结果就是,在仙剑大会上,因招式不够纯熟而落败,甚至因粗心大意而被青云派掌门刺进了左肩,在场的人无不嘲讽自己天资根骨,不配做魄灵仙尊之徒。
正当自己捂着伤口下台时,却被白逍制止了,他轻轻地运转灵力将自己左肩的伤口愈合,嘴里喝道:“回去抄写经书千遍!”
那时自己羞愧到了极点,却不曾想白逍猛地一跃,便落到了比试台上,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。
青云派掌门也是一颤,还未开口,便听得白逍脱口而出,“穆离掌门,接下来,由本尊与你比试。”
穆离心中一惊,世人皆知白逍天资奇绝,修为法术高深莫测,虽不曾见过他的身手,却也听说过千百年前的正魔大战中,便是他率领仙门全力击退魔教,当时,天地为之变色,殇月出锋,便斩杀魔教之首,名扬天下。就凭自己的修为,和他比试,岂非找死?
穆离当即便要推拒下台,却不曾想一道白绫猛地挡住了他的去路,回头一看,正是白逍。
“仙尊,您这是何意?”
白逍冷哼一声,“穆离,今日仙剑比试,我没记错的话,有一条规矩是‘点到为止’,可你方才显然占了上风,稳Cao胜券,却在最后剑刺对手,是何居心,再者,他是我的徒弟,根骨差便勤加练习,而你身为一派掌门,也算是长辈,怎得带头嘲讽小辈,这难道就是青云派的处世之道吗?”
穆离被白逍一连串的指责怼得哑口无言。
“既如此,那不妨你我二人比试一番,我若赢了,你便当着众仙家的面,向我座下之徒秦澈,道歉!”
白逍素来不理世俗红尘,说话一向犀利干脆,仙门众人都知他的脾气秉性,从不敢招惹,而穆离位居玉峰九幽之后,自是不甘,如今竟让他向一个小辈道歉,叫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,心一横,便应下了挑战。
穆离举起紫云剑正要出招,却见白逍猛地一挥衣袖,殇月便被甩到一旁的地上,此举再明显不过,对手不用兵器,这是□□裸的挑衅。
嫉妒和愤怒涌上了心头,穆离举剑便冲白逍刺去,却只见白逍一个飞身,人已不见,四处张望找寻之际,只听得上方一阵风声,仰头一看,那人长腿一劈,穆离条件反射般挑剑,奈何那人灵力高深,竟是用了五成,便将穆离压得招架不住,地面裂开了长长的裂缝,当场便吐了血。
然而下一秒,穆离破釜沉舟般动用了紫云剑法,向白逍刺去,却只见白逍长靴飘然,白衣随风飘动,如墨的长发夹杂着白色发带在剑风下不停地摇曳着。
退无可退之际,白逍中食指猛地夹住剑身,如雪莲般冷傲的凤眼紧盯着穆离,轻蔑一笑,手指猛地用力一拧,转身衣袂翻飞之